提到日本住友集團、伊藤忠商事、豐田汽車、日本生命、武田藥品,許多人都耳熟能詳。但你知道,這些日本頂尖企業有什麼共同點嗎?他們的企業經營原則都秉持著以「三方よし」(三方皆好,即賣家好、買家好、社會好)理念,這是近江商人知名的優良傳統。

現今社會強調「利害關係人資本主義」(Stakeholder Capitalism),要對股東、消費者、員工、供應商等利益相關者有所貢獻。但令人驚訝的是,早在400年前,就有日本商人提出相似的經營哲學。不過,「三方よし」這個詞,其實是到2000年代才被創造出來。真正近江商人的經營哲學,更明確簡單,就是「陰德善事」(隱藏的善行)。

近江商人集團還有一個特色:「講究誠信」。只要不遵循此原則的人,即便已被選爲企業的繼任人選,仍會被整個商人集團逐出門戶。而且至少7代人,都被不允許再回到集團。

近江地理位置與商人交涉能力,成為江戶時代的特許商業活動

究竟是什麼是近江商人?所謂「近江商人」,包括伊藤忠商事和丸紅等著名大企業的源頭「湖東商人」,還有創造西川寢具的「八幡商人」,以及被認為是高島屋創始人的「高島商人」。

其中最古老的派別,是源自日野的「近江日野商人」。近江日野商人館館長満田良順,為近江商人下了一個定義:「出生在近江,從近江到外地經商的那群人。」

他們以近江為生活中心,走出舒適圈,到外地開創新的事業版圖。每個人挑著天秤桿,走進關東、東北行商,後來從轉賣貨物一路發展到製造、銷售,同時開設商店,形成一家企業。

這些被稱為近江日野商人,可以追溯到450年前的日野農民。在江戶時代,農民不僅無法在外地行商,甚至連在本地從事商業活動也不被允許。即便是放棄農耕,或是遷徙到別的地方也都被嚴格禁止。在封建制度下,更不用說職業選擇的自由。

但近江日野商人卻因為地理位置與自身的交涉天份,意外的被允許從事商業活動。主要是近江屬於日本天皇的直轄領地,所以管理他們的不是地方大名,而是由中央派來的代官。因此,只要向幕府交納年貢,大名就無法限制他們的行動。於是,近江日野商人提出,只要每年年貢納得妥當,就讓他們製造、銷售日野特產的漆塗木碗。

把高級禮品做成百姓生活必需品,商家、客人、供應商共好

這群日野農民逐漸轉型成為商人,他們把製造、銷售漆器木碗,當成農閒時的副業。自古以來,漆器就被視為送禮的高級禮品,但這群日野商人,卻把漆器木碗做成平常百姓都買得起的消費品。

當時,人們使用的木碗只是把木頭挖空,沒有經過任何處理就拿來使用,很容易發生裂痕、發臭。農民出身的日野商人當然知道百姓的生活痛點,他們先和盛產杉木的鳥取地區簽下一張長達180年的木材供貨合約,確保材料供應無虞。這些砍下來的杉木,會在鳥取直接切割成茶碗的大小,以方便運輸。再透過海運從瀨戶內海進入伊勢,最後送到日野進行最後的加工與塗漆,近江商人就能帶到日本全國各地販售。

這種整合上下游供應鍊的形式,不僅可以維持漆器木碗的價格,不被外在環境影響產生劇烈波動,也能讓各地協同作業的廠商獲利,符合近江商人「三方皆好」的原則。

「大當番仲間」提供福利制度:醫療保險、退休金與貸款系統

由於漆器木碗很耐用、產品壽命長,所以近江商人們必須要奔走各地,才能擴大市場。於是他們成立一個「大當番仲間」的組織,這個組織會與日本各地旅館簽約,北從仙台、南到大阪,只要拿出近江日野商人的通行證,就能在這些簽約旅館落腳休息。

而且這個組織不只提供住宿服務,如果會員生病,他們會提供類似醫療保險的費用,給予支持協助。隨著「大當番仲間」的會員越來越多,管理制度也越來越嚴謹,甚至還有類似年金及退休金的制度,就連融資貸款的系統也非常完整。

只要成員當中,任何人不遵守「大當番仲間」的誠信原則,就會遭受處罰。情節較輕的人,也許只是關進倉庫;情節重大者,不僅會被逐出集團,而且至少7代都不會被原諒,無法恢復會員權利。對於近江商人來說,厲行「誠信」才是行商成功的根本。

責任編輯:陳瑋鴻
核稿編輯:倪旻勤